可是这些丫鬟嬷嬷们却真是极力想表现的,在这伺候的越久,这些人就越精乖。眼见了老爷太太对姑太太表姑娘发自内心的维护照顾,她们要是再学不乖,还不如回炉重造了。
再加上,林氏可贞并白氏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,打赏都不手软。有钱开道,好话自然不要钱的往外撒的。
腊月二十二,牙行商行里的年夜饭都吃完了,各项账务工资也都结算完了,白氏虽还有事物要忙,不过苏怀远倒是空闲下来了。
二十四那天,林氏又请了苏怀远家去祭了灶。虽则不在家过年,可该料理的事儿还是一件都不能差的。
苏怀远在顾家祭完灶,又直接去了白家,帮白氏料理完,接了白氏一道过来。
在苏怀远和魏氏的千请万求之下,白氏也答应了一道过来过年。苏怀远并魏氏欢喜的什么似的,立马就要替白氏挪院子,不过又被白氏拒绝了。
这些日子以来,魏氏和林氏商量后,早就让人收拾了一个院落出来了,就在东北角上,清静雅致,可白氏却一直不肯搬,这回依旧不肯。
“我就和苏宜蕴儿住着就行了,你们再要烦,我就家去了。”
“既是如此,我把正屋收拾出来请姑妈住。”林氏见白氏如此说,忙开口道。
白氏毕竟是长辈,得在这住上十多天了,这么乱着总是不像样子的。何况,过年的时候,家里众人还都要过来请安的。
白氏连连摆手,拒接了,“就这么住好了,不过也就十来天的功夫,搬出搬进的好玩还是怎么样?”
再说了,不管谁住上房,晚上她们娘叁一起睡总是真的。既然如此,还这么麻烦做什么。
苏怀远见白氏坚持,只好先行作罢了,左右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的。又想着,要不要在城郊买处地建个庄子的。
“……等来年,咱们把这西屋隔断做成炕屋,如此一来,就不用点这么多火盆子了。”魏氏见林氏又稍稍有些咳嗽,忙道。
苏怀远反应过来的时候,白氏已是瞪眼了,“怎么?你还想让苏宜娘俩就一直住下去了不成?”
魏氏此时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,登时就紧张了起来,忙拿眼去觑苏怀远。
白氏又横了苏怀远一眼,扬起下巴道:“你少给我耍心眼瞎打算。今年苏宜在你家过的年,明年就得去我家了。”
林氏哭笑不得,魏氏也是好笑不已。
“好好好,明儿不光妹妹和蕴儿去,我们一家子也去,到时候姑妈可别大扫把轰我们出门。”苏怀远心下感念,顿了顿,才开口说笑道。
魏氏更乐了,跟着苏怀远一道打趣说笑。
白氏难得的没有说什么,二十多年过去了,可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依旧一如往昔。不知道,是不是都可以如此的……
叹了口气,白氏又问着刘嬷嬷苏绚的《女诫》抄得怎么样了。
刘嬷嬷脸色微变,林氏魏氏脸上也没有了笑意,苏怀远更是皱起了眉头。
刘嬷嬷觑了眼苏怀远,“回老姑太太的话,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,所以……”
刘嬷嬷想说没有抄完,可是真是说不下去了。又岂是没有抄完,根本就可以算是没有抄。听说,那日姑娘在陈妈妈的劝导下,终于提笔抄了,可是一遍还没有抄完,就哭得不能自已了。如此一来,自然也就抄不下去了。而且,之后也不曾提过笔。
苏怀远见刘嬷嬷说的艰难,侧身向白氏道:“累姑妈操心了,她到现在连一遍都没有抄完。我想着,她既是不打算出来过年了,那就随她去吧!”
那天说五十遍,就是笃定年前必是抄得出来的。可没想到,她竟这么死犟着不肯抄。现在连自己的话都敢如此忤逆,以后出了阁,还谈什么敬奉丈夫孝顺翁姑?
白氏眉毛一拧,竟如此不知好歹?
又瞥了苏怀远一眼,见他眉头紧锁,还有什么不知道的。现在这样娇养着还如此乖戾恣肆不知惜福,等以后出了阁,女婿翁姑,兄弟妯娌,吃亏受气的时候多而且多。这样的性子,若一言不合,不是自己把自己气死就得把翁姑女婿气死……又看了看一旁的魏氏,什么都好,只是这性子委实太弱了。
魏氏垂着头,她真是觉着难受极了。这个孩子一向都是养在她膝下的,因着身子弱,性子柔讷,自己一向是多有怜惜的。老爷也让她跟着兄弟们一起上学堂,指望她读书明理。这两年年纪略大些,自己也一向带着她出门应酬交际,好学些眉高眼低待人接物的。可是,这怎么就移了性子?魏氏实在是到现在都没有想通,这到底是怎么了。
林氏见这三人面上皆是不好看,自己心里也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。又看了看苏怀远,若是言语什么倒还罢了,这么不理不睬的……刚想说些什么,只听西屋里已是传来了可贞的笑声了,“舅妈,羽绒衣做好了,您要不要现在就试试?”
话音未落,只见可贞已是抱着一件宝蓝缎子蝙蝠暗花的长袄跑了过来了。这心里啊,一下子就松快了下来了。